沉醉

孤臣孽子,沧海一粟

【叶冲×伪装者原创女主】1.琴瑟在御

*注:秋蝉叶冲与伪装者明家小小姐明月的故事。ooc,连载,这是第一章。随缘更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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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槐高柳咽新蝉,薰风初入弦。

  

民国三十一年的夏天,好似碧纱窗外的蝉鸣,格外冗长,粘滞。

  

我忍受着空气中浮动的尘埃,在图书馆的旮旯里寻觅着上次未及看完的那本《西印度毁灭述略》。

  

遍寻不得,我有些丧气,更想家了。卡萨斯神父的那本书,现在一定还躺在大哥书房的书架上头,睡着大头觉呢。自从大哥和阿诚哥作了新政府的官,小哥去了香岛读大学,家里的书本们就更寂寞了。

  

  

常有江南船,寄书家中否。照理说苏州才是自己正儿八经的“故乡”,可这里有祠堂,老宅,独独没有我挂念于心的姐姐。十七年前,我尚在襁褓,母亲在街上挺身救下了大姐和大哥,她自己却玉殒香消。多年来,大姐把对母亲的感愧一股脑倾注在了我和小哥的身上,恨不得把我俩装进明家的保险箱,好让我俩无忧无虑地过着少爷小姐的太平日子。四年多前,八一三的战火燃遍了上海,就连向来歌舞升平的租界里也是人心惶惶。大姐明镜当机立断,派得力的家人护送着小小姐回了苏州老家。每隔数月,大姐都会来苏州进货,一并到教会中学探望我。每每厮见,我总尽力做出烂漫的小女孩模样,尽力不去触碰日寇,新政府等话题。我不忍坏了姐姐的心意。

  

  

我叹口气,哪怕置身教会学校,对外面的世界并非全无所知。《中央日报》、《新中国报》上是一片和谐、和平,字里行间却都是来自“友邦”的压力。去年年底,日本人偷袭了美国的珍珠港,太平洋战争爆发,英美对日宣战,美国的教会学校也不再是“世外桃源”。

  

去年年底,新政府在校门口贴了张有红印章的告示,大意是:美英“校产”已由政府接管,苏州几家教会学校合并为“江苏省立联合中学”,委派林孝章任联合中学校长,友邦少佐叶冲任总督学。阿诚哥施施然打来电话,给我讲这位林校长是大哥的亲信,已经嘱托他照顾我。我应了句“多谢阿诚哥了”,心中却五味杂陈。

  

学校的剧变对年轻的同学们是很大的打击,高年级很多同学纷纷离开学校。我们班的男生闹了个小小风波,把门窗玻璃通通打碎,校园里一片狼藉。我为他们捏了一把汗,正踟躇于是否去拜会下那位看起来方面阔耳、忠厚老实的校长,为朋友们说情。出人意料,汉奸校长竟没有反应,既没抓人,也没处分,那位从没露过面的日本督学也没声响,这篇事就掀了过去,不了了之了。

  

  

忽然,一阵悠扬的钢琴声穿过一排一排的书架,肆意在午后的光阴里流淌。图书馆大厅里确放着架钢琴,除了每月的唱诗排练,平日里没什么人去动它。琴声如怨如慕,丝丝缕缕地浸透人心。我鬼使神差地循琴声而去。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。他手指灵巧,技艺娴熟,弹奏出的曲调明显比唱诗班老师千篇一律的琴声动人。他使我想起了我的小哥明台。

  

我走上前,坐在琴凳的另一头,恰到好处地和着他的音律。“秋日私语”,我喃喃道。

  

四手联弹,一曲终了,穿着白衫的男孩漾起会心的笑,“没想到,小姐也晓得这首曲子。”我的心微微颤动,我听到了我自己的颤音。“是先生的琴声吸引了我。以曲会友,先生可愿与明月交个朋友?”我站起来,微风穿堂,抚过我浅蓝的长裙。

  

男孩也起身,正欲开口,一个穿着军装的日本兵跑进来,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。他颔首,回了句“清郷会議ですか?はい,李主任に少々お待ちください,すぐ行きます”。

  

我这才注意到,男孩同样穿着茶褐色的军裤。注意到我脸色改变,他眼睛暗了暗,低声道:“抱歉小姐,公务在身,改日再会。”

  

  

他大步离去,我愣在原处。暑天里,冷意从四肢百骸漫向心脏,似要把我淹没。有相熟的女生过来拉了拉我的袖角,告诉我,那个偷空便来玩琴的年轻人就是日本督学叶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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